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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贼男的晚年。
十年前胡云涛找再婚对象的时候,思虑颇多。
他是一家企业的中层负责人,当时的年收入在18W左右。这是小中产,但又还没有到让年轻漂亮姑娘前赴后继的程度。他能看中的姑娘,要么嫌他带个拖油瓶,要么嫌他年纪大。他看不中的小姑娘,他又没有娶人家的动力。后来他降低了标准,离异女也可以接受吧,但是得收入不差上下,肤白气质佳,还有一点,最好是,不带孩子在身边。
有人说他这个要求过分了。胡云涛说,自己带儿子是因为没办法,前妻得了精神分裂,现在在精神病院住着,儿子只能跟他生活。他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其中一室是一个大卫生间改成的书房,放不下床。90多平的面积如果再住进来两个人确实有点挤。而且孩子跟孩子在一起容易有矛盾,如果孩子们杠起来,大人各护各的崽,日子还过不过了?两个人都想在表面上一碗水端平累不累?他也不是非逼着女方不带孩子,而是要找一个不带孩子的女方,他认为这不算过分,因为有的女人确实离婚后不想带孩子,胡云涛愿意帮忙支付抚养费,“我还可以在物质上多付出一点”,他跟别人解释。
后来还真被他碰到一个女人,37岁,风韵犹存,离异,儿子跟前夫。
女人叫佳钰,做服装设计的,气质出众。胡云涛见两面就有点魂不守舍,这不就是所谓的天赐佳女么?
郎有情妹有意,处一年多俩人扯了证。婚后一切都很理想,佳钰对胡云涛的儿子客气有分寸,又做得一手好饭,父子俩的感受都特别好。胡云涛感慨,苦尽甘来了。
2
很快胡云涛发现不对劲儿,儿子胡点点学习成绩直线下滑。佳钰对点点太放纵,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每次放大假小假,点点都把作业堆到最后一个晚上补,补不完就哭。于是佳钰说算了算了别补了,小孩子睡眠重要。点点乐得其所,有后妈撑腰,老师批评他也无所谓。
胡云涛接到了老师的反馈,回来跟佳钰说:“点点的情况你应该告诉我呀!”
佳钰说:“那不成告状了吗?那不是比管他更得罪他吗?”
原来她不想得罪点点。她的温柔和客气都是假的,不过是不想得罪。
胡云涛用词很讲究,他说:“你太惯着他了。”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到底不是亲妈。还有,不能指望这个女人帮忙照顾孩子,以后什么都得他亲自来,这跟不结婚有什么区别?为了维持这个家庭的和谐,他眼睁睁看着佳钰每个月付3000块钱抚养费给她前夫,他还得经常买些给小孩子的贵重物品让佳钰寄回去,什么限量版乐高,什么全自动挖掘机,什么入门航拍机……
他开始感觉到划不来。
3
佳钰的儿子虎虎,放假就会在胡云涛家玩几天。佳钰管虎虎跟管点点完全不一样,虎虎一来,她就会问虎虎作业有多少,跟他一起列计划表。如果虎虎不照着完成,当晚甭想睡觉,哭也没用。虎虎也会犯错,比如在家里把瓜子皮弄一地,佳钰脸一黑,“一、二、三”的“三”还没喊出来,虎虎就知道赶紧收拾。
胡云涛知道她这种行为才是正确和正常的,可是他奢望不到。佳钰绝不会这样去管点点,她需要维持夫妻间的和睦。所以她并没有把点点的前途当回事。可惜胡云涛那个10岁的傻儿子,什么都领会不到,一见佳钰骂虎虎,就在一边洋洋得意,很得宠的架势。
胡云涛觉得他和佳钰应该有一次深入的聊天,谈重组家庭关于对孩子的教育。
他刚开了个头,佳钰就哭了。她说:“你真以为我前夫在带孩子吗?有几个男人会全心全意带孩子?孩子是我前公婆在带。当初离婚我也是想要孩子的,但我前公婆势力大……”
批判会转向成了诉苦会,好象胡云涛如果不想办法把虎虎的抚养权搞过来,就亏欠她似的。问题是胡云涛并不想把虎虎搞到家里来,他有一点点感情洁癖,如果家里乌乌泱泱住了这么多人,跟民工宿舍也没什么区别。佳钰说要不然把俩人的房子都卖了,在某学区买个200平的大房子。胡云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首先那个地方上班远,其次他根本没多少父爱,连给点点都够呛,哪里还有余地分给虎虎?
4
两个人不温不火过了8年。点点和虎虎都面临高考。以他们的成绩,别说考名校,连三本都成问题。
胡云涛一直和一个高校的副院长保持着联系,为的就是这一天能用得上。他登门拜访,说就这一个儿子,问有没有门路。副院长大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电视,得知他的意图后,对他万分不耐烦。胡云涛契而不舍地等着,直到广告时间,副院长大人终于摸起瓜子来嗑:“小胡哇,你也太天真了吧。录谁不录谁,我说了能算吗?”这时副院长的老婆喊吃饭。很多时候吃饭是一种逐客令,胡云涛只能告退。人家的门是贴着他后脚跟关上的。
胡云涛回家后很颓废。他说他去了某某院长家。佳钰赶紧关上抽油烟机,问情况怎么样。胡云涛说没戏。佳钰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发炸:“你不是经常送礼吗?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唱歌的,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嗐,他们那号人……”
胡云涛又问:“你前夫的爹妈不是挺有势力吗?他们有门路吗?”
“有什么势力,不过是在当地开了个搅拌站而已,他们那县城,有大学吗?连个技校都没有!”
佳钰把菜端上来时,重重地扔在餐桌上,说:“当初要是我带小虎,说什么也不会把小虎带成这样。”
她自责地继续念叨:“他在县里念书,校风不好,他又被爷爷奶奶惯得不成样子,有人养没人教,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胡云涛说:“也不能净说大话,点点倒是在你面前长大的。”
佳钰很生气,明显他避重就轻。她的意思是胡云涛自私,不愿意把虎虎争取到身边,而他的意思是身边有点点也没被她提点好。她懒得再避讳,冷笑:“我能管他?我敢管他?他不听话的时候我要是动他一根指头,你不得蹿房顶上跟我吵?何况我要是把他管好了,你们会说是孩子自己争气,我要是管不好,就全赖我这后妈身上了,我凭什么?我工作不忙?我挣钱比你少?”
胡云涛不再说话,低头大口吃饭。佳钰不依不饶,继续说:“敢情管教孩子都是女人的事儿,你那么有本事,别人的小孩你管教不好,倒是把自己小孩管好啊。不行就去上蓝翔技校吧。”
胡云涛的筷子一下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5
两个孩子都去念的技术学院,现在的技院也很牛,明明是专科,都挂着名校分院的名头。夫妻俩也算是尽了全力。
把孩子送去大学后,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那天胡云涛下班回来,看到佳钰正在卸妆。女人的水色消失得真快,不到十年吧,她已是一个苍黄的妇人。而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当年和佳钰谈恋爱的时候他还在健身呢,他曾提起两只胳膊,吸着肚子让佳钰摸他的腹肌,那是一排土豆一样的硬肉。如今肥肉把它们淹没得连边儿都找不着了。
他慢慢地换鞋,在沙发上葛优躺。佳钰敷着灰色面膜过来倒水喝,她手机在茶几上响了。
她接起电话,大叫:“什么?!”然后调整成无限谦卑的姿势:“哦,哦哦。”声音低得如同来自阴曹地府。
挂了电话,她看着他,眼底竟有泪。他从没未见过她如此无助、慌张,甚至是绝望。她艰难地说出两个字:“强奸。”
虎虎强奸了一个女同学。
两人奔赴到北方城市,听警察介绍案情,也见了受害者父母。他们怀着一线希望去走访同学,希望得到两人是对象关系的证词,但是同学们都避之不及。
晚上他们找了家快捷酒店休息,胡云涛累得腰都要断,他无意识地说了一句:“他爸怎么不管?”
“他爸管过吗?!”佳钰尖叫道。
胡云涛被她的声音刺得耳膜嗡嗡响,冲我发什么火,他心想,又不是我的错,你儿子犯了罪说不定会不会影响我儿子呢,将来他从监狱放出来,要啥没啥,要是我家点点刚上班,他整天找点点要钱怎么办?他顿时没好气起来:“叫唤顶用?”
佳钰更加尖利地叫道:“你当初相亲时跟媒婆说什么?说必须女方不带孩子!我以为我能感化你,我小心翼翼地对待点点,结果呢,后来明明有机会把虎虎争取过来,你从来没有表示过想争取!这么小的孩子在老家,没有好教育没有父母的关爱,全是爷爷奶奶盲目瞎宠,这孩子能教得好吗?但凡你为他操半点心,他也不至于成今天这样!”
“赖着我了?你要是对点点上点心,他也不至于连个本科都上不了……”
“我怎么你点点了?他学习的时候我连上厕所都轻手轻脚,他想吃什么我做什么,你在家里干过什么活儿?你到现在还不满意?敢情你儿子是儿子,我儿子就什么都不是?!当时我说过,把咱俩房子卖了,买个大房子住一块儿,我怎么管虎虎就会怎么管点点,你不是不同意吗?你不是怕吗?你怕家里多一累赘,需要你奉献半点笑脸!我怎么会找你这种人,自私得吓人!”
“你不自私?你真心管教过点点?”
“我是你请的家教还是保姆?你一个月给我多儿钱?”
其实胡云涛知道佳钰对点点客气十年,也是不想引起争执,他为了和她交流这一点,回馈过温柔、耐心、钱,甚至回馈过在床上的讨好。但是并没有奏效。大体上来看还是他说不过去。
人生起气来都口不择言。若是原配夫妻为自己的孩子吵吵便也罢了,二婚夫妻为孩子吵架基本无路可退。两人盘点着自己的付出,最后一个人说,过不下去就不过了。另一个人说,不过就不过,多大点事儿。
6
到底是离了婚。
胡云涛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年轻时贪省事不想管佳钰的儿子,老了成了祸患。不光是他的祸患,还可能成为他儿子的祸患。二婚夫妻彼此的小孩,还是要管教的呀,要付出精力和爱的呀,不然度不了安生的晚年。可是更多时候他也来气,佳钰太圆滑,从没把点点当亲生的对待过,他们的底线虽然不一致,但谁也不肯把底线往上拔一格。如果有一个人拔一拔,另一个人可能就跟着往上拔了吧。他们就这样过了十年,想起来第二场婚姻比第一场还失败。
半年后胡云涛听说虎虎被判刑,他也没有跟她联系。有一天下楼遛狗,他听到一个老大爷和一个老太太在墙角根泣诉儿女们不赞成他们在一起,要是能早20年趁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在一起就好了。
胡云涛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怎么连老头老太太都这么天真。在现实生活面前,说爱情简直是冒犯,因为他们只要顾及现实生活,那根本就没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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