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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遇见过这样奇怪的事情。

我仅仅只是摸了一下一个女人的腿，就被人追杀了。

现在我正在天河路的济民诊所，等着包扎一下头。

我头被石头打破了，大夫说要缝几针。这会儿他去准备麻药了，我便开始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

-1

今天早上，我照例来到黄源街口的拉面馆吃饭。一进门便碰到了我的小学同学王羽，我们简单的聊了几句，听说他现在已经当上某个银行的行长了。

在他走后，我坐到了靠窗口的位置，只因窗户边一位披着长发，穿着白色紧身包臀裙的女人吸引了我。

坦白说，是她那条穿着黑丝的腿吸引了我。

结实，修长！我不禁多看了两眼。

她发现了！

接着，她站起身，扭着屁股走到了我的面前。没等我开口，她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上。

“你刚才是不是看我腿来着？”她说。

我脸红了，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她笑了。接着，她的手指滑到我的耳朵上，开始抚摸着我的耳垂。

“想摸吗？”她说。

没等我回答，她顺势坐在了我的腿上。眼睛的那丝妩媚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还不动手！

于是我摸了，从脚轻轻摸到了大腿。

可就当我要更进一步时，她的嘴唇贴到了我的耳朵，轻轻说了句：“现在你得跑了，不然会被人打死哦！”

-2

街道中人很多，但我却像个疯狗一样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那个女人确实没有骗我！

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一根铁棍就狠狠砸在了我的后背。我肚子里的苦水，当时立马就从嗓子眼喷了出来。可我顾不上这些，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是，当我刚跑出面馆，一个黑影从旁边窜了出来，然后又一铁棍砸在了我的胸口。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胸口升起一股沉闷的疼痛。

门外还有人？

我大吃一惊，转头跑进了右手的街道中。

街道中人很多，我横冲直撞的冲了进去。

然后我发现前面还在吵闹的人群，此时却静悄悄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我。那冰冷的目光，让我有点发怵！

这时，人群忽然从中间分开，一辆小推车被推了进来。看到车上装的满满的鹅卵石，再看到众人的眼神，我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人群动了，车上的鹅卵石瞬间被一抢而光。接着，一块块鹅卵石“嗖嗖”的向我飞来。我全身的毛发瞬间炸起，转身拔腿就跑，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护住了脑袋。可石头还是像雨点一样砸在我的身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直到听不见石头砸在身上的响声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摆脱了他们。可这时，钻心的疼痛也开始遍布我的全身。鲜红的血也从鬓间流到了脸颊。

我摸了摸头，这才发现原来脑袋被石头砸开了一道口子。

-3

诊所的灯很暗，里面的设施也很简单。仅有一张铺着白布的硬床和一条铁制的板凳。此时，我正静静的坐在这条板凳上，回想着前面的事情。

大夫的麻药还没准备好，所以我只好拿着块纱布捂住了脑袋。血是止住了，可我还是没想明白，就摸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腿而已，怎么会被这么多人追着打！要不是我跑的快的话，早已被打死了。

再说，那个女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她是不是故意设计我？如果不是，那些打我的人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就好像提前埋伏好的一样！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但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这时，大夫拿着针管走了出来，我也停止了思考。

“把袖子抹上去。”

大夫走到我面前，指了指我的袖子。

我刚想拿下手，准备挽起袖子时，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

“脑袋上缝针，”我说，“为什么要在胳膊上打麻药？”

听到这话，大夫愣了一下，随即便迅速的摁住了我的手臂。我吃了一惊，猛地从凳子上跳起，可针头也在这时扎在了我的手臂上。情急之下，我一脚踢开大夫，转头向门外跑去。可当我跑出门时，大脑中突然升起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没跑几步，我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

在最后的几秒，我依稀看到大夫蹲在了我的面前，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接着，我的眼前便一片漆黑，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4

周围很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睁开眼睛后，看见的也只是一片漆黑。我用手摸了摸眼睛，除了感觉有点痒之外，没发现有任何东西挡着我的视线。

我想这个地方可能是地下室！

于是，我吼了两声，并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可空气还是像死水一样的寂静，没有传来我预想的回声。

突然，只听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穿透这股寂静，直直来到我的耳边。我急忙屏住呼吸，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声音是从我左手方向传来，并且离我越来越近。这时，我才忽然想到，这可能是一双高跟鞋发出的声音。

可同时，我也想到了另一件事：在这个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这双高跟鞋怎么会走的如此从容？

莫非她打着灯？

可是，这时高跟鞋的声音已近在咫尺。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依然是一片漆黑，我的心

慢慢沉到了谷底。

突然，一双柔软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吃了一惊，可还没等我挣脱，手掌就接触到了一个温暖、柔滑的物体。

接着，我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感觉怎么样？”

我很想告诉她，她的腿依然还是那么结实、修长。

可眼前的漆黑却让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5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经过了一阵愤怒、绝望之后，我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我知道她就站在我面前。

“我们给你做了个小手术”她说，“把你的眼角膜取了下来。”

“为什么？”

我的声音很愤怒，可愤怒的底下却藏着深深的恐惧。

“呵呵”她似是笑了两声，“因为我们想让你帮我们做一件事，做完了就还你光明。”

我没有问是什么事。到了这个地步，我已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她又握住了我的手，让我跟着她走。

当脚步迈动的那一刻，我才真正体验到了黑暗的恐惧，每一步都像是踩进了深渊。

当再次停下时，我的后背已被汗打湿！

这时，她将一个棍状的物体塞进了我的手中。我掂了掂份量，似是铁锹一类的东西。

“拿着这个，使劲往前挥”她说，并转了转我的身体，似是在调整方向。

我试着将手中的棍状物体往前挥了一下，可只听“喀嚓”一声，就不知道卡在什么东西当中了。而这时，我也才意识到手中的这个东西可能是一把用来刨土的羊镐。想到这里，我便用力拉了一下，果不其然，一堆像是土疙瘩的东西掉落下来，滚到了我的脚边。

“不错”她说，“就照这个样子一直往前挖吧”。

“挖到什么时候？”

“等我让你停下的那天！”

说完这句话，她便轻笑着走了。

-6

黑暗犹如西北的冬天，刺骨的寒冷中又透露着荒无人烟的寂静。

“咔嚓”

我手中的羊镐断了！

我记不清我在这里吃了多少顿饭，也记不清我在这黑暗中待了多久。但我记得手中的羊镐已经断了十二把，算上刚才这一把，已经是十三把了。算了算今天挥的次数，我知道那个女人马上就会送午饭过来。

果不其然，没等一会儿，那个女人就来了。但让我意外的是，她并没有给我换上新的羊镐。而是在我面前静静站了一会儿后，便拉着我的手开始往外走。我的心微微有点激动，我想应该是快要结束了。

但我显然想的还是有点多！

那个女人带我换了个地方之后，又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我便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又听到一阵阵气体持续喷射而出的声音，随后，一股难闻的气味传了过来，像是液化气的味道。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气体喷射的声音停了下来，那股难闻的味道也逐渐消失在空气中。随后，沉重的脚步声又在黑暗中响起，并且来来回回的持续了很久。

等到声音彻底安静下来时，那个女人又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的眼睛马上就会恢复了。”她说，“跟我走吧！”

我强压住快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将手伸了出去。她抓着我的手，又开始在黑暗中行走。

我们转过了弯，上了一个感觉很窄的铁制楼梯，然后她便让我坐了下来。离开前，她对我说，让我在这里等着，大夫等一会儿就来。

她走后，我笑了。笑着笑着我又哭了！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我知道我马上就会逃离这片黑暗，重获新生。等我恢复光明后，我要去全国各地走走，看看风景，尝尝美食。我要用我的余生去弥补这一段让我刻骨铭心的黑暗。

“警察，举起手来！”

突然，一声大喊传进我的耳朵。接着，我便被人狠狠的摁在了地上。我惊慌无措，只能一遍遍的大叫着我是瞎子，我什么都看不见！

可没喊几声，我整个人又被翻了个面，然后一双手按在了我的脸上，撑开了我的眼皮。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后，两根手指伸到我的眼角，似是捏住了什么东西，只听“嘶”的一声，一道强光瞬间照进了我的眼睛。

突入其来的光明让我有点不适。等我再度睁开眼睛时，面前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特警，其中一位手中捏着两个黑色的眼膜。我想那就是刚才从我眼睛上撕下来的。

“你的同伙呢？”

“同伙？”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随即环顾四周，才发现我所在的地方原来是个金库。而在这金库的正中央，也就是在我的右手方向，地面的钢板被切开了一个四方四正的窟窿，一个铁制的楼梯正搭在这个窟窿中……

法庭上。

我带着镣铐站在被告席上，听着法官宣读着最终的判决：

“因被告盗窃数额巨大，且包庇同犯，拒不承认犯罪事实，本庭宣布对被告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听着这个判决，我的心里满是委屈和苦涩。从金库出来时，我就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负责该案子的警察。但不管是那个诊所的大夫，还是那个穿着黑丝的女人，都在一夜之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查不到踪迹。

似乎他们就像是我编造出来的一样。

而且不管是地道中那些断掉的羊镐上残留的指纹，还是我坐在金库的画面，都彻底坐实了我的罪名。唯有一点让警察疑惑不已的就是，明明银行金库中的20亿现金已被运走了，为什么我还留在那里？

我不想说。因为答案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了，他们如果相信的话，我也就不会站在法庭上了。

-7

墙面是灰的，墙头的电网也是灰的，唯有墙根的那棵树是绿色的。

十五年前，我来这里时，这棵树只有拇指细。如今这棵树已跟我的腰一样粗了。

不过，不仅树变了，我也变了。我的两鬓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

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走出监狱的大门时，管教告诉我，不要再回来了。

我笑了，没有人想回来的。

可当走到外面时，我觉得自己有些武断了。看着通向四周八方的柏油路，我发现我居然无处可去。想了很久，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

黄源街。

我没想到，过了十五年后，黄源街口的这家拉面馆还在开着。看着那熟悉的门头，我不禁有点感慨，不知道拉面的味道是不是还跟当年的一样。

想到这里，我迈开了腿。当走进拉面馆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从我身边跑了过去，接着，一个短发女人急匆匆的追在小男孩的身后。

我面带笑意的看着这一幕，可当我听见那个短发女人喊那小男孩的名字后，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声音，永远也忘不了那双穿着黑丝的腿！

于是，我急忙追了出去，一眼就看到那个女人拉着小男孩上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在了后面。

车离开了黄源街之后，便径直向繁华的市区驶去。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片别墅区。

看着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开进正中间的一栋别墅后，我也下了车。随后我徒步走到了这栋别墅的门口。犹豫再三后，我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男人。可当看到他的脸时，一股刺骨的寒冷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没想到这个开门的男人竟然是我的小学同学王羽。

此时，王羽的表情也很是复杂，我说不清那是惊愕还是恐惧。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过了一会儿，王羽便转头向房内走去，我也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进大厅，我便看到了那个女人，她正坐在沙发上满脸溺爱的陪着那个小男孩玩耍。

当她看到我时，她的表情就跟刚才的王羽一模一样。

空气很安静，小男孩已去了二楼玩耍。我们三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约莫过了有5分钟左右，王羽终于先开口了。

“看来你也应该明白了！”王羽说，“不错，都是我策划好的。从我老婆在拉面馆勾引你，再到给你贴上眼罩挖地道，都是之前全都设计好的。”

我很想给他一拳，但十五年的牢狱生活已经磨掉了我所有的脾气。

“你是不是就是那家银行的行长？”我说，我知道他肯定明白我说的是哪家银行！

“没错！”王羽点上了一根烟，“当我调到那家银行后，发现金库的钱常年累月都放在那里，不进行转运的时候，我就有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所以你就设计了我？”

“其实我是想帮你一把。”王羽说，“我知道你的生活一直过得不太好。”

我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她有些紧张。

“让我摸你老婆的腿？”我说，“这就是你帮我的方法？”

“不用拿这些话刺我。”王羽说，“我知道你坐了十五年牢，心里有怨气，可是你知道你用这十五年换来了什么吗？”

“换来了什么？”我有些疑惑。

“五个亿！现金！”王羽伸出了五根手指，一脸得意。

听到这话，一阵狂喜瞬间将我淹没。到这时我才想起，我是为什么坐的牢，不就是金库中的那20亿嘛。

原本紧张的气氛，在此时变得缓和了。

王羽笑着递给了我一根烟，随后便摆手让他老婆端了一盘苹果回来。我点上了那根烟，嘴角的笑容久久不能平息。

“五个亿你一次拿不走！”王羽一边说着，一边将苹果推到了我的面前，“我先给你拿一千万，其余的以后再分批拿。”

我点了点头，拿起了一个苹果。

“果盘有刀，削了皮吃。”王羽说，然后他看向他老婆，“去楼上拿一千万下来。”

我咧嘴一笑，拿起果盘中的刀，削起了苹果皮。王羽开始回忆起了我们一起上小学时候的事儿。当我削完苹果皮，把刀放回果盘的时候，王羽的老婆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中还提着两个大包。于是，我赶忙放下手中的苹果，跑过去从她手中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满满两包红色的百元大钞。此时，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狂喜，不禁大声的笑了出来。

这时，一阵警笛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王羽。王羽突然笑了，接着，他迅速的从水果盘中拿起那把削苹果皮的刀，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老婆也在这时疯狂的大喊着“救命”。

我全身的毛发瞬间炸起！我知道我又被他们设计了。我发疯似的冲到了王羽的面前，可没等拳头挥在他的脸上，我的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一股强力的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我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的手脚都被镣铐铐在了铁桌上。我的面前坐着两位警察，此时他们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

“死性不改啊！”其中一个警察说，“前脚出狱，后脚你就入室抢劫？”

我将事情的经过又再一次的说给了他们听，并告诉他们，十五前盗走银行金库20亿的主谋正是王羽和他老婆。

可当另一个警察问我有什么证据时，我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被告因持刀入室抢劫，故意伤人，外加前科在身。本庭宣布对被告三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终身监禁！”

法庭上，法官宣判着我的罪状。

听到“无期徒刑，终身监禁”八个字时，我似乎又回到了通往银行金库的地道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