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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20岁，嫁给身高1.5米的老公，女邻居们嫉妒疯了…

2003年三月，任军结婚了。

关于他结婚这件事，从去年年底开始，就为人津津乐道。

任军虽然谈不上是侏儒，但也确实不高，不到一米五的个子，身体也弱，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起初，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娶到媳妇，而且还娶到一个这么标致的媳妇。

一切，还得从1998年说起，那年省道修到任军家门口，他父母忧愁之际，看到门外来来往往的车辆，灵机一动，决定给他开个小卖部，正好那时，村里也没有小卖部，买东西要去省二十里外的镇上。不管小卖部能赚多少钱，将来能保他一个人吃穿就行。

任军父母卖了秋季的粮，又东拼西凑把小卖部开起来了，还给他买了一辆三轮车，可以去镇上进货。

谁知，小卖部生意比想象中好，不光是村里人，就连过路的司机也会光顾。

没想到三年下来，任军就成了村里有钱人的代表，但尽管如此，他仍没有娶媳妇的念想，或者说，是不敢想。

如果任军丑点还行，冲着钱也有人愿意嫁，但他实在太矮了，还有点弓腰驼背。

任军父母拿出了8万聘礼，想给他找个媳妇，倒是有几个女人来过，见了任军后就没下文了。

林小英是小年夜那天来的，下着小雪，她穿着枣红色的破袄，骑了很久的自行车，出现在他家小卖部里，买了几包方便面，瞅了两眼任军就走了。

第二天，林小英自己找了个媒人来见任军父母，问他们是不是真给8万聘礼。

任军父母却犹豫了，因为林小英太好看了，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会不会卷了钱跑掉。

任军父母找人去打听林小英，她是本地人，初中没念完，一直在家帮忙种地，去年爸爸得了病，急需钱治疗。

任军妈也不傻，她说，先给三年，以后五年，每年给一万，只要林小英答应就行。

他们想，就算五年后她要跑，也划算。

林小英爽快答应了。

02

任军爸妈先给了林小英5000块钱，让她去交了住院费，春节也礼节性地上门拜访了她爸爸。

林爸一看任军，老泪纵横，女儿为了他，竟要嫁给一个这样的女婿。

元宵节，任军跟他爸妈带着两万五上门提亲，末了，林小英让他们立了字据，剩下的聘礼一年一万，不得不给。

任军虽然个子不高，但他认识的字倒很多，他父母怕他在学校受欺负，只让他读了小学就回家了，因为他自己爱看武侠小说，就买了字典，翻字典看了一本又一本金庸。

他看着立给林小英的字据，只觉得心里有一种微妙的难过，但很快他就释然了，他跟林小英本来就是交易。

他32岁了，能娶到媳妇不容易，即将有媳妇的欢喜盖过了他心里一点微妙的失落。

元宵节一周后，任军跟林小英去镇上的照相馆拍了一张婚纱照，林小英化了妆更好看，好看得让任军不敢看，背也更驼了。

拍照时，他俩隔着五厘米的距离，连照相馆老板都没好意思让他们靠近一点儿。

三月入春后，墨青的山上染了几笔淡绿，添了几树野李子花，远远看上去还挺诗情画意，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任军把林小英娶进了门。

任军爸妈为了让32年来都被瞧不起的任军，扬眉吐气一回，花了不少钱，请了很长的车队去接林小英，场面颇为壮观。

宾客散尽时，只余下任军跟林小英，两人坐在床上，谁也没看谁，谁也没说话，只有窗外的春风，不知哀愁地吹拂。

夜色如墨，山月也不知他们心底事。

03

林小英进门后，任军家的生意明显好起来。

因为大家都好奇，这位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样，来买东西的人，光盯着林小英看，就连隔壁村的人都来买东西。

足足半个月，生意才恢复正常。

有人私底下直接把任军跟林小英比作武大郎跟潘金莲，这种话久而久之，也传来了林小英耳朵里，但她充耳不闻。

每天，林小英就坐在十平方的小卖部里，盯着门外的省道发呆，任军坐在柜台里看小说，小卖部抽屉的钥匙在任军那，结婚前，他妈特地交代过，不能把钥匙给林小英，也不让她收钱。

两人也不太言语，好在门前总有车过，有人来买东西，不至于太沉寂。

立夏后，水库开闸，不远处得桥底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林小英有时候去桥底下洗鞋，遇见村里的男人，他们总是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也有胆子大的跟她搭话，她也不太好意思回，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没来由地成了一些女人的眼中钉，哪怕她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过，编排她的瞎话，一波接一波在村里飘出来。

任军跟他爸妈都听过，但他们都不在乎，也不计较，他们全家人都对林小英很好，生怕她跑了。

大家都暗自揣测，林小英迟早会跑掉，而且他们认为就算林小英跑了，也理所当然，不跑反而不合理。

那些男人们觉得，像任军这种男人，压根就配不上林小英，他们天天上门买烟，只为了看一眼林小英。

自从结婚后，林小英雷打不动地每周五回一趟娘家看她爸，任军骑三轮车送她去，周日下午再去接她回来。

村里人暗地里想，哪天任军一定会空着车回来，可每次他们都失望了。

04

转眼夏天过去，屋前的白杨树遮天蔽日，林小英跟任军对话多了一些，一起参加村里的红白喜事，林小英也渐渐熟悉了新的环境，也结识了一些妇女朋友，一起去赶集。

林小英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她爸做了手术后，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按当地的规矩，中秋节女婿得去老丈人家吃饭，这天中秋节一早，任军就骑三轮车，路过镇上买了丰厚的礼物，陪林小英回娘家。

任军从没问过林小英妈的事，结婚前也听人家说了个大概，林小英妈是外地人，很多年前就带着弟弟跑了，据说是去了深圳，没再回来过。

林小英是跟爸爸长大的，相依为命，为了救爸爸才嫁给了任军。

中秋那天，林爸为女儿女婿准备了一桌子菜，三人坐在院子里吃饭，秋日的太阳，照在小院里，风一来，院墙上的杂草就跳起了舞。

临走前，任军往老丈人的手里塞了500块钱，老丈人不要，推辞了半天才收下。

回去的路上，林小英破天荒地忽然跟任军说起了她妈妈的事，也说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最后，说了她的梦想，她很想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但因为她爸生病只能放弃。

末了，她忽然跟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任军一个急刹车，心里像春天的第一缕风吹到了湖面。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有朗朗的月色，照耀着他们。

这以后，林小英跟任军说的话也多了，任军也不守着柜台了，有时候让她看，抽屉钥匙也给她，他去桥底下洗衣服洗鞋。

任军妈又来提醒他，不要给她钥匙，小心她偷偷攒钱，任军含糊其辞，却还是把钥匙给她，甚至每天连账也不看了。

很快就到了冬天，小年夜那天又下了一场雪，门前的白杨树枝上，落了薄薄的雪，喜鹊衔着细枝在树与树之间飞飞停停，远处的青山上背风的地方也积了大片的雪。

林小英托腮趴在柜台上，跟任军一起看《射雕英雄传》，偶尔瞥两眼外面纷扬的雪。

任军忽然说，“你头一次来，就是小年夜，也下雪。”

林小英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看着坐在柜台里的任军，如果不站起来，他和别的男人也没两样，甚至他因为没有风吹日晒，还更有些城里男人的样子，不过，林小英觉得他也不错，至少这一年来，他对她是真的好。

因为下雪，他们没回去吃饭，任军妈来给他们送饭，热气腾腾的饭，林小英还没吃，就冲到外面吐了。

任军赶忙跟过去，帮她拍背，任军妈倒了杯水过来，看了一会儿林小英，有了一个不敢相信的猜想。

等雪化尽后，任军妈让他带着林小英去医院检查，证实了她的猜测。

林小英怀孕了。

给任军娶个老婆，是他们最初的愿望，他们压根没想过，任军还能有孩子。

从医院出来，任军妈脸上的笑就没散过，林小英红着脸，任军扶着她走，寒风扑面，但他们的心里像揣着火炉。

05

第二年，林小英生了个闺女。

那时候，大家一般都在镇卫生院生孩子，任军跟他妈，特地带林小英去市里生的孩子，出院时，包了一辆出租车回来的。

林小英坐月子，婆婆寸步不离地照顾，任军还接了老丈人来看外孙女。

林小英抱着女儿，望着她爸，还有婆婆跟眉开眼笑的任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稳和幸福。

她知道，每次她跟任军出去时，总会招来异样的眼光，起初她也确实难受，但渐渐的她不在乎了。

毕竟任军父母的好，任军的好，只有她体会得到。

林小英生了孩子，村里人都挺意外的，他们没想到任军能让林小英怀孕，也有人揣测，这孩子压根不是任军的。

还说林小英结婚前，曾谈过一个对象，后来因为林爸生病分手了，没准他们又联系上了。

但随着女儿越长越像任军，谣言不攻自破。

女儿两岁时，镇上盖起了第一批商品房，任军带着林小英去挑了一套，那时候镇上的房子还很便宜，他们付了全款。

那时候，林小英已经完全掌握了柜台，任军去进货的时候，婆婆带孩子，她一个人看店。

村里的妇女喊她打麻将，她从来不去，她小时候见多了她妈手里抱着孩子打麻将的场景，她碰也不想碰麻将。

有一次，夜里下过雨，任军早上去镇上进货，结果出了事，还好有路过的人，认识任军，把他送去了医院，又通知了林小英。

林小英一听人都傻了，路边拦了辆车就往镇上跑，车上的人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她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任军伤了一条腿，其他地方也有一些皮外伤，但还好没有性命之忧，看到林小英，他就笑了，连忙说，“你咋来了，我没事。”

林小英脸一沉，“这还叫没事！”

她破天荒地骂了他，明明说让他晚点等路面干了再去，明明是在骂人，眼泪却不争气地涌出来。

任军杵在病床上，不知所措，窘迫地看着她。

很快，公婆也抱着孩子赶来了，晚上，婆婆让林小英带孩子回去睡，公公陪护，但林小英就是不肯，非要守着任军。

最后，婆婆只好带着孩子回去了。

06

任军出院之后，林小英决定考驾照。

原本她是想让任军去考驾照的，但因为任军伤到了小腿，走路有点不稳，所以她决定自己去考，将来买一辆面包车，以后她来进货，三轮车太危险了，还不能遮风避雨。

任军看着比结婚时粗壮了不少的林小英，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

那时候，农村考驾照的女人不多，林小英比很多男人都强，一口气就考下来了。

任军能走了，就带林小英去县城买了一辆面包车，林小英惊心动魄地开了回家，当车稳稳停在小卖部时，林小英跟任军相视一笑。

林小英会开车了，村里的妇女们对她刮目相看，又羡慕又嫉妒。

买了面包车，林小英又跟任军建议，他们家小卖部能做得这么好，是因为天时地利，但这几年村里人都在路边盖房子了，也有几家跟风开了小卖部，他们不如扩大经营，改成一个小超市，这样才有竞争力。

任军对林小英是完全的信任，公婆对儿媳妇也是听之任之。

超市规模不大，很快就弄好了，林小英还找人做LED招牌，摆在路边，生意比之前更好了，夏天，林小英还跟农户收购了西瓜摆在超市门口卖。

林小英好像真正融入了这个地方，融入了这个家，村里再也没有人觉得她会抛弃任军了，妇女们私下也羡慕起来，任军虽然矮点，但有钱又疼媳妇儿，对林小英娘家人也好得不像话，比自家老公强多了。

时间一晃就是好几年，女儿要去镇上读小学了，林小英跟女儿搬去了镇上的房子，周末就回村里住。

某天，林小英在街上给任军买夏装的时候，遇见了她的初恋，没想到初恋男友现在在街上卖鱼，见到林小英，两人都一阵恍惚。

林小英跟他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进了男装店，给任军买了衣服，又拿到隔壁裁缝店去改小，从头到尾没再多看初恋一眼。

镇子太小，熟人太多，林小英跟初恋男友见面的事，到底是传到了任军的耳朵里，越传越难听，说林小英在镇上的房子，跟初恋男友幽会。

但是，他什么也没问过她。

倒是婆婆沉不住气，问了林小英，还警告她，不要做对不起任军的事。

林小英气红了眼睛，昂着头说，“我没有！”

任军忙站在林小英身边，“妈，我相信小英。”

婆婆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07

岁月如水，悠悠而过。

今年，林小英嫁给任军整整20年了，他们的超市从新的变成了旧的，大家都买了车，超市生意不好，但也凑合着比种地强。

林小英跟任军守着小超市，女儿在外地读大学，林小英从前隐隐担心过，怕女儿会遗传任军长不高，但好在女儿还算争气，虽然不到一米六，但已十分知足了。

去年，林小英爸爸过世了，丧事从头到尾全是任军操办的，爸爸走前，拉着任军的手，感谢他这么多年的照顾，又叮嘱林小英，跟任军好好过日子。

今年三月，林小英收拾旧物，找出当年结婚时给聘礼的字据，林小英开玩笑地跟任军说，“你还欠我5万块钱呢。”

当年给了三万后，说好每年给一万，直到给清8万，但后来，都是林小英当家作主了，这事儿自然而然也就忘了。

任军伸出两只手，无辜地答：“你当家，我一分私房钱都没有。”

林小英笑了，任军不知道从哪年开始，也学顾客喊她老板娘，他从没有喊过她老婆，她也从没有叫过他老公，她总是任军任军地叫。

有时候看一些爱情电视剧，她不知道自己跟任军到底有没有爱情，想着想着也就不去想了，她只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离开他，离开这个家。

也许他们一开始是交易，但如今交易早就失效了，他们就算不是爱人，也是家人。

除了生死，谁也不会把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