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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男服务员,爱上武汉本地姑娘,下场太惨了!
真正爱过的人,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经历多少事,想起她的名字时,都会心头一颤。
人们更愿意把自己投身于忙忙碌碌的生活中,不去想从前,亦不想故人。
而我不敢想起的人,是何又珍。
02
我18岁遇见何又珍。
我们初遇,是在三月末,一个太阳热烈的午后,武汉已经热起来了。我从咸宁乡下来,还穿着厚外套,拎着行李袋,局促地缩在出站口,等素未谋面的表叔。
那天,我没等到表叔,等到了何又珍,她看手机又看看我,才站在我面前,问我是不是叫林逢。
见我点头后,伸手就接我的行李,我有点不相信,不敢松手。
她说,“我是林恒店里的收银员,他没空,叫我来接你。”
林恒是我表叔,在武汉开快餐店,我顿时消除戒备,但还是没松手,我说:“我是男的,我来。”
何又珍说,“电影里,接人不都是这样吗?”
她坚持拎着我的行李,最后还是拎不动扔给了我,她全程拿着手机发信息,手机是当时很流行的诺基亚5300,她发信息时,手机链甩来甩去,叮叮当当。
到了店里后,见到了林恒,他带我去吃了顿肯德基,又让何又珍带我去附近逛逛,买生活用品,她带我去了商场。
武汉对我来说,很大,大到看到高楼大厦有点晕眩,到了商场,第一次坐手扶电梯,居然有点重心不稳,还好何又珍扶了我一把。
她还对我说,“我第一次也这样。”
那天,她带我买了生活用品后,又带我东走西逛,最后还去公园坐了一会儿。她知道我是来投奔林恒的,问我,快高考了,为什么不高考。
我心里扎了一下,压住心里少年的自卑感,望着远处刚露出湖面的荷叶,淡淡地说:“家里负担不起我上大学。”
她看了我一眼,用一种同病相怜的口吻说,我家也是。
后来,我才知道她骗了我。
为了保护我的自尊心。
03
何又珍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明亮澄净,浑身上下充满了少女的丰腴,头发自然卷,嗓门也大,笑起来门牙中间有个缝,但她还是很爱笑,只有她不怕林恒,张口闭口用武汉话叫林恒铁公鸡,喊他给大家加餐。
来了一周后,我才知道,原来何又珍就是武汉本地人,家在汉阳,是因为父母偏心弟弟,她17岁,就赌气退学跑出来打工。
因为从小在自家店里帮忙收银,所以来林恒店里做了收银员。
快餐店不大,但铺面位置好,生意也好,店里加上我,有四五个服务员,我们都住在巷子里拥挤的宿舍。男女宿舍在同一层,各一间。
陌生的环境,会对第一个熟悉的人产生依赖,我什么不懂都会去问何又珍,她也很乐意帮我。
拿了工资后,也让何又珍陪我去买手机。
买完手机,路过小摊,她要送我一条手机链。
我俩选手机链的时候,有人偷我的手机,被她及时发现,那人正从我口袋拿出手机,整个人傻住,我也呆了。
何又珍喊了一句:还给他!
那人真的还给了我,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我俩这才后知后觉地怕了,走路都脚软,赶紧买了手链离开了。
回去后,我在后厨跟大家描述何又珍的英勇事迹,何又珍叉着腰一脸得意,脸却微微发红了。
收拾卫生的大姐过来说,“那你不得请何又珍吃顿好的。”
我一直点头。
可是,我买了手机后,也没什么钱了,何又珍说,“下个月再说。”
第二个月,发完工资,我拉着何又珍请她吃饭,她说,她早忘了,让我买点鸭脖大家一起吃就可以了。
我却坚持要带她去吃大餐。
那晚,我们去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都是约会的男女,店里有人弹钢琴,昏暗的灯光下,18岁的我俩显得格格不入,也不敢大声说话,气氛渐渐微妙起来。
等我们吃完牛排,匆匆跑了,跑出去才想起,甜品忘了吃,何又珍后悔得直呼亏大了。
我跑去路边小店买了两支巧乐兹,我俩边吃边走回宿舍,到了楼上,看何又珍关上门后,我心里忽然生出意犹未尽的失落。
那晚我满脑子都是何又珍,盯着窗帘漏进来的霓虹灯光想,如果我有钱就好了,天天请何又珍吃牛排。
04
快餐店门口,有一颗很高的广玉兰,五月入夏后,枝头挂满了硕大的花。
何又珍捡了几朵才掉下来的,放在碗里,摆在收银台上。
我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垫着凳子摘了几朵偷偷给她摆在碗里,谁知何又珍问,“谁干的,太不文明了!”
我涨红了脸,不敢看何又珍的眼睛。
18岁的我,还没喜欢过别人,但我知道,我喜欢何又珍。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看她一眼就觉得幸福,喜欢到想说而不敢说,喜欢到还没表白,就考虑到了以后,我怕她嫌弃我家里穷,怕她爸妈看不起我……
不久后,有一个女服务员跟我表白,我委婉地拒绝了,找了机会说给何又珍听,她说,“干嘛拒绝,她长得挺好看,跟你也很配。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林恒的。”
我的心里,像下了一场大雪,却什么也没再说出口。
七月份,林恒不知听了谁的建议,开始要求女服务员化妆,只有何又珍不肯化,因为她对化妆品过敏。
我小声说,“没事,你不化妆也好看。”
何又珍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嘴角有浅浅的笑意。
我不想当服务员了,但又舍不得离开何又珍,我想了我能有的所有的出路,最后我打算,再找一份兼职,等攒够钱了,我再去继续读大学。到时,我要让何又珍对我刮目相看。
没想到,何又珍比我先走,她说,她要回去读大学了,她父母想办法,帮她保留了学籍,她也跟家里和解了,就当出来体验了生活。
她欲言又止地跟我说,“做服务员没有出路的。”
我一下子心酸得厉害,她说,“我就考武汉的大学,放心,到时候我会来看你们的。”
九月,何又珍重回学校,走之前她请我们所有人吃饭,唱歌,她破天荒地喝了酒,我也喝了酒,我坐在她身边,听她唱了一晚上的歌,我忍不住告诉她。
“何又珍,我喜欢你。”
她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唱,唱的是王菲的《红豆》。
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我的表白。
05
何又珍走之后,林恒重新招了一个收银员。
日子一天天过去,店里的服务员换了好几波,只有我没走,我还找了一份夜宵店的兼职,每晚只睡5个多小时。
我跟何又珍一直有联系,只是武汉太大了,汉口到汉阳坐公交车都要2个小时。
只有放假的时候,我才能去找她,但是她要上学,见面的机会不多,不过,有时候她有空也会来店里看我们。
她会搭着林恒的肩膀说,“铁公鸡,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再来给你打工。”
春节,我回了咸宁老家,给父母亲戚都买了礼物,并且告诉他们,我想重新高考,我爸妈都不太乐意,如果我坚持要上,让我自己想办法。
春节到高考,何又珍一次都没来过店里,也让我不要去找她,她要备战高考。
我很想何又珍,但又不敢告诉她,怕影响她高考。
那段时间,真的很煎熬。
五月,门口的广玉兰又开了,新来的收银员嫌花掉得太多,叫环卫工人全部扫走的时候,我更想何又珍了。
我发信息给何又珍,告诉她,其实摘花的人是我。
到了夜里,她才回,“我早知道了。以后别摘了。”
我窘迫得没敢回复。
高考结束后,我找借口去看何又珍,她却不肯见我,我沮丧地想,也许她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吧。我的喜欢,只是一厢情愿。
整整一个月,我没再联系何又珍,她却忽然来了店里,我才发现,她戴了牙套,说话抿着嘴,尽量地不露出牙套来。
何又珍跑到后厨,龇牙问大姐,她的门牙缝是不是小点了,见我走过去,她立刻闭紧了嘴巴。
那段时间,何又珍隔三差五就跑来店里。
开学前,她最后一次来店里时,忽然问我,“林逢,你还喜欢我吗?”
我当时都傻了,好几秒后才狂点头。
她脸上顿时一红,眼里却有了泪光,“那我来了这么多次,你怎么没再表白啊?”
原来,那次在ktv,她有听见我的表白。
何又珍说,其实,她也喜欢我,但是她那时候已经决定回去读书了,怕我等不了她,而且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漂亮,高考后戴了牙套,不敢见我,可又按耐不住来找我。
还不等何又珍说完,我抱住了她。
06
何又珍考上了汉口的大学,距离店里不远,我们经常见面,像所有热恋的情侣一样,连林恒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军训后,何又珍瘦了黑了,她借了室友的粉底,结果过敏了,来见我的时候,脸又红又肿。
我说,“过敏就不要化妆。”
她说,“我黑了一圈。”
我捏捏她的脸,“你黑也好看。”
何又珍笑得一脸害羞。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大学,因为我攒不够钱,算下来,回去复读一年,再上四年大学,实在太遥远了。
我只想跟何又珍在一起,就够了。
我从林恒的店里辞了职,他没有挽留,还说做服务员确实没出路,让我去学技术。
我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才发现没有学历,真的前路渺茫。
何又珍劝我,要不再回去读书好了,她可以等我,但我一心只想赚钱,可钱哪这么好赚呢。
大一下学期,何又珍跟我恋爱的事,被她父母知道了,一听说我的家境,他们就表示强烈反对,更加坚定了我要努力的决心。
何又珍安慰我,不用管她父母,只要我们坚持在一起就好。
最终我还是只能在电子厂里找了一份工作,工作时间长,工资也高点,何又珍有时间就来找我。
一年后,我因为工作努力,被派到北京学习,回来就可以升职小组长,将来还有更高的升职空间。
何又珍特别开心,她说等我回来,帮我好好庆祝一下。
学习时间为期一个月,在我回去的前一晚,我跟何又珍打电话,她特别开心地告诉我,她明天要去摘牙套了,晚上去机场接我。
可那天晚上,我没能在机场等到何又珍。
我永远也,等不到她了。
07
何又珍是在摘完牙套,去机场的路上出事的。
一辆货车撞上何又珍乘坐的出租车,司机没有生命危险,她却没抢救回来。
我到医院时,她已经被宣布死亡,她父母跟弟弟哭成一片,我在那好久好久都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
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她说话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开心的样子,都鲜活地浮现在我眼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没了。
就在两三个小时之前,她摘完牙套时,还在qq上,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她说,快夸我是大美女!
那时,我正在飞机上要关机了,敷衍地回了一句:大美女!
下了飞机,我们就会见面,拥抱,说话,讨论去吃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在新闻上看到的天灾人祸,怎么会如此轻易降临在我身上呢…
那天,我被何又珍的父母拦在病房外,她妈扑过来打我,我像失去了知觉,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我脑袋里恍惚地想着,我给她带的烤鸭,她永远也吃不到了。
何又珍走后,我一直无法接受,也再没爱过别人。
如今,我已经33岁了,每次乘坐扶梯时,我都会想起何又珍,每年武汉的广玉兰开时,我也会想起何又珍,看到牙套广告,我也会想起何又珍。
当年,何又珍的父母,没让我参加葬礼,他们说,她是因为要去机场接我,才出的事,是我害死了她,我没资格见她。
我就真的没去参加葬礼,仿佛这样,她就还活着,只不过武汉太大,我们遇不到而已。
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一辈子不见也没关系啊。
是吧,何又珍。